护士推着鲍语燕和孩子进了病房,谢启东的老伴忙着进去照顾,男人就不方便跟进了。谢启东环视四周,笑道:“今天运气好,苏晨是稀客,择日不如撞日,大家都还没吃饭吧。
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喝两杯,庆祝我喜得孙女。看来,你打电话把老石和木子也叫来,我再叫上老高,今晚不醉不归!”
苏晨和高成坤首次见面,彼此都暗自称奇。
苏晨看到高成坤虽然年过半百,头发斑白,但面色红润,皮肤细腻如同婴儿,留着山羊胡,面容清瘦,穿着罕见的对襟布衫,颇有仙风道骨。
双眼开阖间,似乎有精光闪过,太阳穴微凸,这模样就像小说里的武林高手。这样的人物,苏晨无论前世今生,都从未遇到过。
而高成坤对苏晨的惊奇,则是因为看到他身形瘦弱,面容稚嫩,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,但目光沉稳,眼神平和,仿佛经历了世事沧桑。
凭高成坤的经验,这样的目光不应该出现在这么年轻的少年身上。
然而,初次见面,双方也没多啰嗦,只是相互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入座。
今晚的焦点自然是谢启东。现在的老谢春风得意,工厂的活儿多得忙不过来。迷你风扇的国内订单,自春天以来如雪片般飞来,从南到北,大有席卷全国的势头。
而且“雁舞”牌电视机在浙海省供不应求。当然,他谨记着苏晨通过郑看来传达的告诫,不敢把摊子铺得太大。
即便如此,工厂财源广进,无论是本厂还是新合并的无线电厂,到处都是一派繁荣景象。
市里的大小会议,不知表扬了他多少次,俨然把他树为楷模和典范,去年还被评为市里的“劳动模范”,甚至提名到了省里。
老谢不在乎钱财,但这“劳动模范”的荣誉,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。没想到在他年过半百,即将退休之际,美梦成真。
再加上多年失联的儿子突然归来,还带来了长孙,虽然那小子在家没待几天又跑去深山老林,但总比音讯全无强吧?今天又添了个孙女,老谢觉得,这辈子值了!
因此,今天老谢敞开肚皮,来者不拒,一杯接一杯,喝得痛快淋漓。
可惜毕竟年岁不饶人,这么猛喝一通,便觉得有些吃不消,竟在酒桌上呼噜大睡起来。
李沐赶紧向店家借了条毯子,给老谢盖上,众人手忙脚乱地扶着老谢斜躺在靠背椅上,让他醒酒,然后趁着酒兴,在店里摆开龙门阵,畅谈大事。
苏晨趁机问高成坤:“高厂长,我听说您当厂长前,是位中医?”
高成坤笑道:“肯定是老谢那张破嘴说的,没错,我以前确实是中医。我们厂主要生产中药,如果不懂点医术,还真当不好这个厂长。”
李沐插嘴:“苏晨你不知道,高厂长医术高明,我们厂的职工有个小病小痛,很少去医院,都喜欢找高厂长把脉,开个方子,用厂里的药材调一调,比什么都灵验。”
苏晨笑道:“原来高厂长还是位医术高超的神医,失敬失敬。我最佩服的两种职业,一是教书育人的老师,另一个就是救死扶伤的医生。我老妈也是医生,不过她学的是西医。”
高成坤捋着胡须,微笑道:“我这点手艺,算什么神医,也就治点小病。年轻时贪玩不懂事,没好好学艺,现在只好在这个厂里卖卖药材,混吃等死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