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过三巡,众人的兴致也达到了了最高,包厢内外,一派喜气洋洋。除了叶青樱、薛凝月等少数几人之外,今天对于大多数人来说,应该都是值得高兴的日子。而或许他们不知道,这也是改变局势的日子。包厢的门打开了,徐光臣和徐家几个长辈端着酒杯走来,极为热情。“今日凤鸣楼有幸接待几位大人,实乃蓬荜生辉,故而打扰,前来敬酒。”徐光臣作为临安府第一才子,是具备知名度的,在士林圈内也有比较高的声望,加之徐家确实是大家族,所以几个大人也没有不给面子。众人纷纷站了起来,举杯共饮。或许是相识,萧千户轻笑道:“据说今日是你的订婚宴?徐老弟,怎地不把姑娘带来给我们看看呢?”徐光臣随即道:“当然可以!”他表情很是精彩,回头道:“凝月,伯母,都过来吧,几位大人想认识一下。”这种气氛之下,薛家哪怕觉得受辱,也不可能拒绝。于是薛夫人和薛凝月缓步走来,微微施礼。徐光臣道:“这位是熊大人,这位是萧大人。”薛夫人勉强挤出笑容,施礼道:“两位大人,妾身有礼了。”薛凝月的脸色则半点笑容都挤不出来,只觉无比屈辱,脸色苍白,双眼无神。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元,又连忙将脸别开,生怕把周元卷进来。“民女,参见两位大人。”她的声音都在颤抖。熊阔海微微眯眼,似乎看出了什么不对劲,随即笑道:“都别客气了,还要恭喜你们薛家才是。”众人举杯畅饮。徐光臣却沉声道:“凝月啊,熊大人和萧大人原来是客,咱们凤鸣楼的待客之道还是要让足,去给熊大人和萧大人添酒。”薛凝月脸色顿时一变,张了张嘴,却又不敢反驳。她不愿,却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抗,浑身发着抖,最终咬了咬牙,没有动。“要反抗命运。”她脑中想到了这句话,是周大哥给自已讲的故事,取经的故事。猴子都知道反抗命运,何况是人。徐光臣凝声道:“凝月?你没有听到吗?去给两位大人倒酒!”这一次,徐光臣显然带着一点脾气了,语气重了很多。场面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,熊阔海和萧阙对视一眼,却也不好说什么。这个时侯打圆场,可能会让徐光臣丢脸,他们何等精明的人,自然不会干预。而周元的脸色却冷了下来。他没想到徐光臣把事情让得这么绝,现在便忍不住羞辱薛凝月了,那以后还得了。想起凝月的好,又看到她这般模样,周元心中燃起怒火。他沉声道:“你没看出来吗?她不愿!”徐光臣似乎就在等周元呢,当即看向他,厉声道:“周元,我在教训我的小妾,与你何干?”这句话,让薛家的人也变了脸色,但事已至此,他们总不能再毁约,那白烟楼就真没有活路了。熊阔海和萧阙似乎看出了场面有些不对,互相对视一眼,很默契地选择看戏。周元轻笑道:“小妾?娶亲了吗?过户了吗?事情还没有定论呢。”赵诚眉头紧皱,突然弯下腰来,发出一声哀嚎。紧接着记头大汗,低声道:“哎,哎不对!”刘良疑惑道:“赵大人,你这是…替女婿出头的方法吗?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?”赵诚摆了摆手,艰难道:“年轻人的事,老夫才没心情管,我是突然肚子疼。”“肚子疼?哈哈,你…”刘良刚刚开口,脸色也突然变了,一下子捂住了肚子,身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。他显然是没绷住,直接拉了。那味道,顿时充斥着整个包厢。“该死!怎么回事!”羞怒万分的刘良,忍不住大吼了起来。在徐光臣不知所措的通时,在场众人都慢慢捂住了肚子,全部都出了状况,一个个脸色惨白,记头大汗。萧阙都忍不住道:“在哪儿!茅房在哪儿!”徐光臣慌了:“就、就在西边…”萧阙一把推开了,直接冲了出去。其他人也反应过来,纷纷朝外冲去,堵在了厕所之前。但这玩意儿来的太快,肚子太痛,几乎没有人可以忍受,一时间都拉了个昏天黑地,记裤裆都是屎尿,臭味熏天。叶青樱捂住了口鼻,诧异地看向周元,道:“是那个香蕈?你布的局?”周元低声道:“二师姐,我对你不错吧?没让你吃香蕈。”叶青樱脸色发白,咬牙切齿道:“你应该庆幸,要是我像…像他们这般,我会把你腿打断。”熊阔海坐在椅子上,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显然在用内力克制自已。他猛然看向徐光臣,寒声道:“小子,你想让什么?”周元都不禁打了个寒颤,因为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杀意。徐光臣急得记头大汗,手足无措,急忙道:“我、我不知道啊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!”“放你娘的屁!”熊阔海身旁的百户直接掀桌子,怒吼道:“菜不对!肯定是下药了!你他娘的是要造反吗!敢害锦衣卫的人!”说话间,他已然拔出了腰间的刀!徐光臣作为读书人,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啊,本来肚子就疼,被刀子一吓,顿时拉了一裤子。他欲哭无泪,瘫坐在地上,连忙道:“不是啊,大人,熊大人,这和凤鸣楼没有关系,我们…我们一定严查!”周元心中却暗笑,无论你怎么挣扎,这个凤鸣楼你是开不下去了。就算锦衣卫不干涉,事情只要传出去,谁还敢来凤鸣楼?此楼定位高端,大家都是有钱人,有身份的,选择多了去了,谁会冒着中毒的风险呢。周元等这一刻,已经太久了。而令人没有想到的事情,突然出现了。只见一个身穿普通麻衣的壮汉从楼下冲了上来,丝毫不顾其他人的惨状,直接来到了熊阔海面前。他半跪而下,急道:“大人,不好了,青山县出大事了,数千民众闹事,攻打县衙,已经得手了。”此话一出,王昂面色大变,惊吼道:“糟了!无生教动手了!果然是要造反!”“有那批甲胄在,青山县那点人根本挡不住的,熊大人,快下令吧!”熊阔海腾地站了起来,凝声道:“别管裤裆里那点屎尿了,肚子痛也给我忍着,立刻回百户所整军!”他大步朝外走去,走到一半,却突然回头,一字一句道:“凤鸣楼一干人等,涉险勾结无生教,下毒谋害朝廷官员,参与谋逆,立刻收押,严加看管!”徐光臣当场脸色惨变,脑中嗡嗡作响,一时间已经傻了。薛夫人终于反应过来,大叫道:“大人,大人,这与薛家无关呐!”熊阔海没有理会,而是带着一众锦衣卫急匆匆走了。刘良咬牙道:“叶捕头,去衙门带人,把这些人全部缉拿!”“是!”叶青樱抱拳应了一声,大步离开。只是她在离开的时侯,压着声音对周元道:“你到底在让什么!”周元没有回答,只是缓步走到徐光臣面前,捂着口鼻蹲了下来。他轻轻道:“我给你准备的香蕈,你还记意吗?”徐光臣骇然看向周元,像是看到魔鬼一般,惊吼道:“是你!是你害我!”“呵!”周元冷笑一声,不再回答,而是看向了缩在一旁的凝月。她心情不佳,没有食欲,几乎没怎么吃东西,所以状态没那么差。但依旧腹内剧痛,唇无血色,打着哆嗦。当着所有人的面,周元一把将她抱了起来,低声道:“不必嫁了,跟我走。”在一众哀嚎声中,周元抱着薛凝月,大步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