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太子萧濯,一袭青衫布衣,与这奢华鎏金的宫宇格格不入。似突然闯入缥缈峰的一缕烟尘。他站在慈宁宫外,应是在等待太后召见。今日天气欠佳。乌云阵阵,黯淡的阴影落在他身上。大风吹起他衣摆,又吹进他宽袖,鼓起一团,令他那打了补丁的袖子越发显眼。莲霜神色复杂地望着萧濯,记忆中,他是矜贵无双的,如今却。。。。。。凤九颜看出莲霜的失神。对于莲霜仅凭一个侧影就能认出那位废太子,她暂且没有多问,不甚在意地继续往前走。而莲霜颇为紧张,压低声音提醒。“娘娘,那可是废。。。。。。”“我知。”凤九颜语气平静,并朝她投去一道警示的眼神。若是连自己都心虚不敢上前,别人愈发要添油加醋了。“皇后娘娘。”守门的侍卫恭敬行礼。萧濯闻声,虽没有转头看,但身形微微一震。显然,他也没有预备,会在此见到曾经的未婚妻。他低下头,像个普通的平民,侧过身子撤到一边,将路让给凤九颜。凤九颜目不斜视,径直进了慈宁宫。慈宁宫内。宁妃正与太后说话,姑侄二人谈笑无间。凤九颜的到来,打破了这份亲昵。太后当即收住了笑容。“皇后,坐。哀家找你来,是为了中秋宴的事。”轰隆隆——外面雷声大作,看着要落雨。莲霜频频向外看,惶惶不安。宁妃淡定地喝着茶,时不时插上几句话。凤九颜看出宁妃醉翁之意不在酒,也看出莲霜的紧张在意。她淡然处之,装作不知,流利地回答太后所问。两刻钟后,天下起雨来。太后像是不知道废太子还站在外面,没有任何吩咐。宫人们撑着伞,将花搬到廊檐上,免得被雨水打落。而有些人,不及太后宫中的一朵花珍贵。萧濯那青灰的衣衫被浇得湿透了,仍然屹立如松柏,不屈不折。他那俊逸的脸正面迎着斜风细雨,双眼微闭,没有一丝怨怼。殿内。宁妃时不时看向凤九颜,素来傲慢的眼神,多了几分戏谑。皇后看起来是一点不在乎废太子。不过,有些事,本就可以无中生有。不知过了多久,雨过天晴了。凤九颜起身告退。行至慈宁宫外,余光瞥见那废太子。他脊背微弯,在对她行礼。莲霜很想为他递上一方帕子、一把伞。可她不能。回到永和宫。凤九颜语气犀利地问。“你与废太子是旧相识?”若非如此,不可能那般轻易地认出他,也不会为他频频相顾。莲霜知道瞒不过凤九颜,紧攥着帕子,回。“奴婢。。。。。。奴婢曾是废太子宫里的人。“那时年纪小,被卖入宫中,幸得太子这位仁慈的主儿。“可伺候主子不到一个月,他就出事了。“那天,东宫死了好多人,奴婢懵懵懂懂的,被废太子安排,待在恭桶里被运出了宫。“后来才进的凤府。”她说完,忐忑地看了眼凤九颜。“娘娘,奴婢并非有意隐瞒,废太子叮嘱奴婢,万不可透露奴婢的过往,奴婢这才。。。。。。”凤九颜看着她,严肃发问。“此事,凤家可有人知晓。”莲霜想了想,摇头。“奴婢不知道。”凤九颜一只手搭在桌边,脸色认真漠然。“切莫再向别人提起。”“是。”莲霜也清楚。她曾是废太子的婢女这件事被他人知晓,只怕娘娘和废太子的事儿就说不清了。保不准两人要被扣上“余情未了、藕断丝连”的罪名。然而,哪怕凤九颜行事再谨慎,她没做过的事,也有人传得有鼻子有眼。这天以后,宫中谣言层出。围绕着皇后和那位废太子,说得绘声绘色。“听说了吗?那日皇后和废太子在慈宁宫外眉目传情,情不能自已呢!”“他们胆子太大了!”“难怪皇后会在中秋宴添上废太子,这是假公济私啊。”流言传入永和宫,莲霜心急如焚。“娘娘,不知是哪个传出来的,真是胡说八道!让废太子入宫,分明是太皇太后的意思。如此毁人清誉,好生歹毒!”